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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二章不歸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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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小雨現在的心情可不像表面上那麽平靜,她很清楚之後自己和黎曉要做的事,這個無奈的選擇讓他們不得不經受一次人生中的重大考驗,失敗了後果不堪想象,即便只是他們受傷了,霧島跑了,但從此以後來自日本特工的追殺會是不死不休的;而要是他們成功了,那他們平靜的生活也會畫上一個句號,前世只是個普通富家女的她,自然不免會對未來感到不安。

霧島聽了莫小雨的話,心裏產生了一些猶豫,他自己本來是有一套撤離華國的方案的,先是到胡建,然後找當地臺灣方面的人幫他渡過海峽到達金門,這樣他就可以順利回國了。但是渡過海峽是要冒很大的風險的,如果按莫小雨說的,到番禺南沙能順利到港城再回國,這個方案無疑會輕松很多。但是他心中隱約覺得這事情有蹊蹺,苦思冥想,尋找這種不安的源頭。

這時車子已經離開了市區,來到了番禺和南沙的交界處,90年代的南沙,是一片單純的農業區域,這裏基本沒有工廠,有的只是農田和村落。霧島不經意間看了下旁邊的黎曉,他陡然醒悟,明白了自己不安的源頭。這個華國人不是傻子啊,櫻子帶我到這麽偏僻的地方找船去港城,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不是很詭異的事情嗎,櫻子不是剛到華國嗎,她自己還說要我幫助呢,她不可能有這種隱秘渠道的,黎曉應該會註意到這點,但是看他的樣子怎麽好像一點都不在意似的。他覺得櫻子肯定有什麽瞞著他,他試探地問道:“櫻子,到了南沙我們怎麽去港城。”他特意說的是“我們”因為他知道櫻子這樣救了他,她自己也不可能留在華國了,但是莫小雨正四處張望,找尋合適的地方停車,她只是隨口道:

“就是找個小漁船,讓那船老大送你過去,他經常跑這條路的,你放心。“

霧島更加確信櫻子有問題了,雖然她說的方法是可行的,但她只說了“你“,而不是”我們“,可見她根本沒打算一起走,這是不可能的。於是他說道:”還有一段路吧?我要下車去方便一下。“

莫小雨聞言,雖然不願意,但是也沒辦法,剛好前方是一條小河,她把車子停到了橋下的河邊,讓霧島下車去解手。

為了不讓莫小雨生疑,霧島把自己的背包留在了車裏,兩手空空地下了車,往不遠處一個小樹叢走去。

黎曉和莫小雨看著霧島慢慢走遠,心裏都忽地咯噔了一下,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說道:“下車看看。”兩人拿著自己的東西下了車,此時太陽已經下山,天色變得昏暗下來。他們看了看周圍的情況,雖是傍晚,但是人還是挺多的,不是個下手的好地方,再看看霧島,他已經慢慢走到那叢小樹後面,站定了身子,雙手放在前面,似乎真的是在方便,黎曉正想著是不是他們多慮了呢,但下一刻卻已經看到霧島上身微微一傾,便往另一個方向奔去,見狀,兩人反應也很快,接著追了上去。

霧島狂奔了約一分鐘,回頭一看,只見後面真有兩個人影飛奔而來,他不禁慶幸自己早點發覺不妥,跑了出來,要是被他們帶到目的地,不知道有什麽在等著自己呢。可是現在該往哪裏跑也是個問題,跳河是不行的,他們有車,自己下去還沒游到對岸,人家已經開車在對岸等著了。往村子裏跑也不行,他自知體力不如後面的兩人,人家年輕啊,倒了村子裏,說不定在後面的喊上一聲,路上的人就把自己擋住了,所以他只能往荒地裏跑,看看能不能找到個地方躲起來,再找機會偷偷離開。

幸好,前面就是一個香蕉林,他沒多想就跑了進去,可是跑了幾分鐘,香蕉林就到頭了,他面前的是一條引水灌溉的水道,這水道還挺寬的,在和河流的交接處,有一座小水壩,他跑上水壩頂部,一路來到水溝對面踏進一片草叢,然後轉身猛地一躍,落入了水道之中,水不深,可以勉強站著,他游到水壩下方,縮在了閘門的角落裏。他這麽做是要用腳印把櫻子他們引到水溝對岸去,讓他們繼續往前搜索,那他就有機會往回跑去開走他們的車了。

黎曉和莫小雨也穿過了那片香蕉林,見天色已黑,莫小雨拿出手電,看到了地上的腳印,便帶頭往水溝對岸跑去,可是過了水壩,腳印就消失在了草叢中,兩人四處張望,想找出一絲霧島的蹤跡,但是這時四周已經很昏暗了,他們什麽都看不清,走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麽。兩人心中都是火急火燎的,難道就這樣被霧島跑掉了?黎曉覺得很沮喪,他一屁股坐到了一個樹墩上,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麽做,他呆呆地看著那水壩,忽然他想起了以前看到的一部抗日神劇,哪些游擊隊被日本鬼子追到一個水壩,他們就躲在水壩底下,等鬼子走了再離開。他想,會不會霧島也躲在水壩下面呢?想到這,目光便掃向了水壩的閘門。

霧島很是郁悶,眼看著兩人已經跑過了水壩,卻只是在周圍轉悠,沒有急著繼續往前,他只好在旁邊折了一根水草,當作吸氣管,把頭沈入了水中。3月的河水雖不是冰冷,但是十幾度的水溫也讓他身體忍不住發抖。他祈禱著兩人快點離開,手卻伸向了口袋裏的那個小相框,他想從小相框那裏得到力量,他要活下去,要回到妻女的身邊。美麗溫柔的妻子和小天使一般的女兒,讓他燃起了熊熊的鬥志。

就在這時,一道白光劃破了黑暗,往霧島身處的位置掃來,他沒辦法了,沒等光柱照到自己,他已經往上一躍竄到了河岸上,一手抹去眼前的水珠,確定了黎曉的位置,便直撲過去。他知道櫻子的實力,所以他決定不管有沒有用,先制服了黎曉再說。

。。。。。。

黎曉正盯著手電光照射到的地方仔細搜索。突然從旁邊黑暗處躍出一個黑影,一下子便上了岸,黎曉把手電一晃,才看清楚是個人,那人卻一刻也沒有停頓,往黎曉這邊沖了過來,黎曉沒有其他可投擲的東西,只好把手電向那人扔去。那人很是敏捷地向旁邊跑偏了一點點,恰恰躲開了手電筒,那強光手電勁度十足,尾部一下子紮進了松軟的泥土之中。

黎曉扔出了手電之後也沒去看有沒有砸中,便迅速退後幾步,邊退邊伸手從背包裏拔出了那把匕首,還來不及握緊,人影已經來到他面前,毫不意外地,來人正是霧島。他的動作快如閃電,一腳橫掃了過來,黎曉來不及躲避,下意識地把匕首向霧島腿上劈下去,可是霧島只是把腰扭動一下,腿已經避開了匕首的刀刃,掃在了黎曉握刀的手上,等黎曉察覺到手臂好像斷了的時候,匕首也已經飛了出去插在了地上。霧島卻沒有停下,伸手抓向了黎曉的咽喉,幸好黎曉剛受了沖擊,身子向一旁倒下,剛好避開了霧島的手爪。霧島見一抓落了個空,而黎曉正往地上倒去,他幹脆飛身一撲,把黎曉按在了地上。

黎曉好歹也挨了三個月的暴揍,倒地的一刻,還能動的手已經一拳擊向撲下來的霧島脖子,霧島忙用手隔開黎曉的拳頭,兩人的身體便直直地撞在了一起,黎曉也不顧得右手的劇痛,拼命用手肘擊打霧島的身體,霧島壓在黎曉身上,也一時施展不開,兩人在地上激烈纏鬥起來。

莫小雨自從看到霧島撲向黎曉,她也一刻不停地沖向了黎曉的方向,她眼看著黎曉的匕首被踢飛,匕首落到了她腳邊,於是他順手從地上把它拔了出來,再擡頭看時,黎曉已經被霧島壓在了地上,她一個箭步來到兩人身旁,沒多猶豫,匕首直直從後背沒入了霧島的身體裏面,但是霧島仿若無感,仍然用手臂死死壓著黎曉的脖子,莫小雨拔出匕首又是一刀下去,又拔出,再一刀,終於,霧島脫力了,軟軟地趴在了黎曉身上。

黎曉此時意識已經有些模糊,他覺得自己的脖子快斷了,好在這時壓著自己脖子的力度慢慢弱了下來,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把霧島推開,莫小雨的身影出現他眼前。

。。。。。。

霧島心中滿是不甘,他不明白櫻子為什麽要除掉自己,是為了完成任務嗎?那也太狠毒了吧?要不是為了任務,難道她叛變了嗎,但這種事怎麽可能發生?可不論真相如何,現在都已經無所謂了,因為,他即將死去,他的不甘和不舍都化作了一行熱淚,從眼角滴到了地上,他用盡最後的力氣,把手伸進了口袋,緊緊握住小相框,但是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毀掉這張相片了,他想回到家人的身邊,他更擔心著妻女以後的命運,因為這張照片的存在,他的家人會面臨不可預料危險。在悲痛與擔憂當中,霧島純一離開了這個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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